阿乌尼是阿龙山林业局的一个林场,在阿龙山北面四十五公里的地方。从阿乌尼再向北十五公里,是牙林线的终点满归。在鄂温克语里,阿乌尼是“有画的岩石”,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在阿乌尼,我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冷的一天,那以后,再听到有人说冷,我就只能呵呵了。
的元旦年刚刚过去,慕春林股长就说要到去阿乌尼拆帐篷。大家听了都很高兴,因为还没有去过那里,名字听着又很新奇。至于为什么要到那里去拆帐篷,拆来帐篷干什么,倒是无人理会,反正总得干活。慕股长让我提前准备些铁锨洋镐小工具什么的,也把这件事的原委给我简略地说了一下。
原来是慕股长听说阿乌尼那里有几顶帐篷,林场作业以后没有撤回来,就动了脑筋,经过一番上下走动,便拿到了林业局无偿调拨的指令。那个时候,林业局被称作林大头,作为主伐局的阿龙山,更是财大气粗,报废几顶旧帐篷,不过是酒桌上一句话的事。慕股长早就盘算着今年上山修路的人怎么住,这次抓住机会,没费多大事儿就解决了一个难题。“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说到这里,慕股长不免有些得意,又接着说道,“做事情还是要动脑子哪!”
慕春林是农场老人,应该是科级干部了。兵团组建以后,他被任命为营房股股长,为解决知青的住房问题,跑到山里来搞木材。慕股长很忙,总是背着个*挎在山下跑,在河口很难见到他的身影。很多事情,比如与林业局,和铁路接洽的事,只能他亲自去跑,没人能替得了他。大家都说,慕股长这个人脑瓜儿够转速(东北人语,脑子灵活)有韬略。我也很佩服慕股长,就凭着两条腿一张嘴,能在阿龙山打出一片天地,的确不简单。慕股长把我调到河口,本意是想让我分担一些工作压力,大概也有提携晚辈之意。可我除了能喝两口别无所长,眼看一两个月了过去了,我还是不能上道,着实辜负了慕股长的一片好心。
去阿乌尼那天,赶上了林区称作“白毛风”的坏天气,山风怒吼雪花横飞,真能把人冻死,用东北人的话说,遭老罪了。后来,我问过几个曾经一块儿遭罪的人,他们都还记得这回事儿。虽然遭罪的细节没有谁还能记得了,但不约而同地,都是这一句话:“阿乌尼,真冷啊!”
那天的情形,我也记不清了,因为我的眼珠子几乎被冻住,眼前只有飞舞的冰雪和风吹雨淋褪了色的帐篷,心中再无豪情壮志,只想逃出生天。无论如何,帐篷是拆了回来,人也都活着回来了,这就值得庆幸。兵团战士身在林海胸有朝阳,此番挨冻的经历,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后来才知道,中国最冷的地方,不是黑龙江畔的漠河,而是大兴安岭西北坡的根河,阿龙山又在根河更北的地方。
那寒冷的记忆跟了我几十年
再有风雨
只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吹面不寒杨柳风了......
文中图片拍摄于年5月阿乌尼
作者丨黎子林编辑丨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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