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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7 1:22:00

选择十一假期的出行目的地实在是纠结了很久,疫情导致出国无望,而国内旅游业酝酿着各种促销回一波血,必然到处人山人海。

或许是夏季的大草原风头太盛,加上北国过早来临的冷空气,十一期间的内蒙古似乎是个相对冷门的存在,你甚至能在*金周感受到不可思议的旅游淡季体验。

而十月中旬后,内蒙古将迎来冬季的萧条。呼伦贝尔金秋美景,三周限定过时不候,来了就是赚到。

海拉尔

从上海到哈尔滨再到呼伦贝尔,一路向北,虽然同处秋季,但仿佛一下就从夏季扎入了冷冽的深冬。刚出海拉尔站,南方人的一身正气就瞬间掉了一地,只有裹紧羽绒服才不至于一下子被掏空。

内蒙古自治区的面积相当于3个日本,广阔的土地不仅呈现复杂的地貌,还造就了社会人文层面的巨大差异。西部各盟市的人口多来于明朝至民国初年走西口的汉民,口音民俗特征有典型的晋陕风格,而呼伦贝尔市位于内蒙古的最东部,其饮食习俗和方言都与东北三省几乎无异。

见到我们的包车司机孙师傅后,只唠了10分钟嗑,口音就被迅速带跑偏。于是我默默把耳机里的BGM换成二手玫瑰:

“哎呀我说命运呐……”

嗯,这个味儿对了。

从市区驱车没多久,进入陈巴尔虎旗。深秋的草原一片金*,广阔却不让人感到疲倦。下着小雨的阴沉天气让眼前景致多了几分苍凉。

陈巴尔虎草原的莫日格勒河被老舍先生赞为“天下第一曲水”,河道狭窄但曲折迂回,边缘柔和圆润,但蜿蜒在无垠的草原上更显苍劲。

草原的风名不虚传,凌冽而干脆。头发肆意飞舞,瞬间化身草原上的美杜莎,手冻到失去知觉,只要张口说话就会被灌一肚子风。

天气逐渐转晴后,我开始理解一切文艺作品对大草原的歌颂。在这里我不用再跟自己较劲,也脱去了挣扎的力气,一切都很单纯。

天空变得湛蓝而清澈,离地面非常近,朵朵白云像是要坠落一般,在草原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牛羊和马匹悠闲地从路中横穿而过,俨然天地间的主人姿态。

更多的时候,天空明净地向前方的地平线倾斜,羊群星星点点散落,除此之外,视野中空空荡荡,覆着草甸的大地微微起伏。

突然想到几年前看到杭盖乐队的专访,他们解答道:杭盖是指有着蓝天、白云、草原、河流的“一个完美的大自然境界”。

额尔古纳

额尔古纳湿地公园是此行的第一个收费景区,足以打破将呼伦贝尔和草原划等号的思维定式。作为额尔古纳河水系的第一支流,根河孕育了无数生命,也形成了独特的湿地生态系统。

登上罕达盖山高处,观感变得愈发奇妙。大自然自有章法,大地被平整地切割成两块,秋色尽染的大兴安岭森林自北向南逐渐稀疏,慢慢过渡成无垠的呼伦贝尔草原。

根河蜿蜒而过,周围的滩涂地生长的灌丛变得明艳,与近处白桦树形成秋季独有的斑斓图景。

被冷风吹得龇牙咧嘴,不自觉地哼着陈鸿宇的《额尔古纳》:“野花过草原,再看一眼;湖面漫云烟,再看一眼;北辙到南辕,来时路远”。

此时已然没有开遍草原的野花,一片岑寂,倒更能体会到歌者与故乡的微妙牵连。

额尔古纳市郊的路上,起伏的山坡生长着成片的白桦树。它们笔直而修长,灰白色的树皮有些已经开始剥离,透出龟裂的黑色斑纹,掉落的树枝留下一颗颗黑色的眼睛爬布在树干上。

强烈的对比度使整个画面处于密集恐惧的临界点,下意识想逃,但暖*色的叶子和凌厉锐化的边缘带来的冲突感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没有暖阳照射时的白桦确有几分凄凉,大概因此俄罗斯民歌里的白桦林总是离不开战火和爱情。偶尔有鸟从头上掠过飞向远处深林,然后白桦林里又是一片沉寂,只有瑟瑟而鸣的桦树叶应和风声。

“非法越境*断他乡”

边境地区俄罗斯风情浓厚,印象最深的是各种俄罗斯风情餐厅。跟普通农家乐和土菜馆最大的不同是,“王胖子土菜馆”、“幺娃儿农家乐”在这里会变成“娜塔莎之家”、“弗拉基米尔庄园”,而出来招呼你的老板会是高鼻梁蓝眼睛但操着一口流利东北话的俄罗斯族后裔,还能给你用俄语来一首《喀秋莎》。

虽然知道要走卡线,但直到手机没了信号才恍然发觉,我们已然游走在祖国地图上雄鸡的发际线。

年清*府和沙皇俄国签订《尼布楚条约》,以额尔古纳河为界划定国土,此后清*府在边境上设置“卡伦”(即哨卡)。时至今日,当初的卡伦已经变成了一座座小村庄,而“二卡”、“五卡”、“七卡”的称呼则保留下来成了村庄的名字,这条中俄边境的边防公路也因此被称为卡线。

现在中俄两国之间的运输途径越来越多,边境线上的室韦口岸的存在似乎更像一个景点。听说之前游客购买门票后,私家车可以一直开到友谊大桥的入口处。但现在由于疫情闭关,只能通过紧闭的铁门看一看远处的大桥。

汽车开在中俄边境线上,手机虽然失去信号,但以防万一还是不得不打开飞行模式——如果接受到俄罗斯的信号,可能会面临健康码变*的风险。这也算是疫情期间的独特体验了。

界河边扯着铁丝网,警示牌上“非法越境,*断他乡”的严肃意味跟一路上的绝美风景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收割的草垛散落在茫茫草原,成为深秋独有的景致。只是到了旅游季,草垛上会长出游客。

本以为一路上都是金*一片,当难得的绿色牧草在山麓成片地穿插,感觉气温都变得宜人起来,似乎四时更替也变成一种主观体验。

收割油菜落下的菜籽在暮秋时节重新焕发生机,*色小花迎风摇曳,清瘦而倔强,大概是对必将到来的颓败的最后抗争。

下午,到达黑山头镇,这里聚集了许多马场。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将马上每一处凹凸起伏都切割成阴阳向背的色块。

景区骑马是件无趣且鸡肋的事——被马倌牵着绕场两三圈儿,人民币消耗得比体力快得多。但在呼伦贝尔骑马穿越则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在平缓骑了一段路掌握要领之后,蒙古族马倌就会松开连接的绳子让马跑起来,我们瞬间从零基础直接进阶到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

本想着腰酸背痛干脆吃完晚饭直接回酒店休息,但架不住孙师傅一直劝说我们慢点吃,一会儿还有“老好看了”的表演和“老热闹了”的篝火晚会。

在必备的呼麦和马头琴表演过后,饭店显然不甘心让外地游客沉迷于对内蒙特色的普遍印象。刚刚还唱着“沉静的杭盖,飘落在遥远的天边”,看起来眉清目秀的蒙古族小哥,转眼就开始拿起酒瓶对瓶吹。

待我吃完手中羊排,他已经把好几瓶啤酒倒入盆里,主持人和表演者们站成一排开始对盆吹,将草原汉子的豪横一展无余,自诩见过大场面的我还是被这个场景震惊到了。

现场游客从跟我一样震惊到逐渐熟悉游戏规则,他们在啤酒瓶口插上百元大钞,小哥们就会飞快地跑过来拿钱,然后一饮而尽。他们从目瞪口呆到泰然自若的迅速切换更加反衬出了我的局促、闭塞,以及贫穷……

见过了这个场景,随后的篝火群魔乱舞野迪现场已经震慑不到我了。只要融入其中,尴尬的就是别人,毕竟跟着蹦又不用花钱,这题我会了。

使鹿鄂温克

呼伦贝尔地区少数民族众多,不仅有人口较多的蒙古族,还有一些人口极为稀少的民族。

两百多年前,鄂温克人从俄罗斯勒纳河流域雅库特地区出发,带着驯鹿,边打猎边前进,穿越东西伯利亚地区的山脉、河流与峡谷,到达黑龙江上游。后来他们又渡过额尔古纳河,进入现在的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开始狩猎生活。

曾经读过取材于鄂温克族的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作者笔下的游牧民族适应自然,同时敬畏自然,这就使他们的原生文化哪怕是愚昧的一面都显得鼓动人心,衬得现代文明就只有可鄙可恶。这倒也不难理解,现代社会里无尽的矛盾纠结,怎么比得上古老的森林、撒欢的驯鹿、埋在雪中的红豆、肆意蔓延的苔藓来得坦荡直接。

小说中的唯心主义和泛神论色彩也确确实实来源于生活。鄂温克族放养驯鹿,打猎,用篝火烤肉,喝桦树汁和鹿奶,与森林、河谷、雨雪、野兽共生,死后风葬于山野;他们认为万物皆有灵,一切自然现象都和神灵直接相关,而代表神灵意志的萨满会通过舞蹈、击鼓和歌唱来祈福消灾,带来部落的安宁。

鄂温克人就像他们生活的大兴安岭一样,一度葳蕤,又历经采伐而命数未知。经历了日寇侵入、*权更替、文革浩劫、土地改革、现代文明冲撞,当人性显形,神性归隐,鄂温克人不得不交出猎枪走出森林,迎来对狩猎文化的末日审判。

如今的鄂温克人只有少数还在森林腹地中过着游牧生活,大多数人已经顺应市场节奏投身于旅游业,迎来被现代科学祛魅的平淡日常。而被游客包围的驯鹿已然不是纪录片中古老森林里神觉般的犴达罕,一双双本应坦然到超然的眼睛在人类的追逐嬉闹中躲躲闪闪。

所有关于生存、发展的大命题,都让人细思极恐。日益增多的游客,已经让林地里本来就脆弱原生文化更加飘摇不定,当鄂温克人以生态移民的方式搬入新定居点,当驯鹿文化变成一种圈养实验,当长枪短炮的对准他们的生活起居时,一切都在被侵蚀。

年轻人已经不愿意再在林地过游牧生活了,鄂温克的文化因此可能面临断裂。这么大的命题,也完全不是旅游业的兴废能解决的,毕竟没有人有资格要求文化的存在一边永远鲜活,一边永远贫穷。但难免的是,越是了解历史变迁,就越是忍不住为了一种消亡而嗟叹。

满洲里没有大象

满洲里北接俄罗斯,西邻蒙古国,虽身处草原腹地,却可见三国文化交融的异域之感。高饱和度的尖顶建筑在蓝天白云下非常抢眼,很难想象就在几十年前,它还是被遗忘的边缘之城。

地处边界,中国与俄罗斯交界处的国门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景区。孙师傅一边跟我们说这门票钱没必要花,一边领着我们上了一个观景台。果然,视角绝佳,不但可以看见中国和俄罗斯的国门,还能用平台上的望远镜清楚地看见远处的俄罗斯村庄。

现在的国门已经是第五代。从最开始的一根木桩,到现在的后工业时代风格的恢弘大门,满洲里口岸也算悄然见证了大国崛起。

满洲里另一个不得不提的景点即是套娃景区。景区入口的建筑灵感明显来自于莫斯科红场的瓦西里升天教堂,基本是保留明艳色彩后的简化版。

景区入口旁边的画风清奇的巨大套娃,就是大名鼎鼎的套娃酒店了。走进套娃的肚子里,到处金碧辉煌,让人不得不惊异于设计师的脑洞。墙壁和天花板都被仿制的世界名画覆盖,整体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每一层的走廊都装着绚丽的灯带,不停变换着颜色,从下往上看像是沉浸式迪斯科,又有一种魔幻的未来感。

据说酒店房间也是充满套娃元素,非常华丽。但我还是放弃了拥有上厕所都被套娃盯着的新奇体验的机会,选择了卢布里酒店,只为吃到满洲里最火爆的网红俄餐厅——卢布里西餐厅。

在酒店躺了20分钟的工夫,后面已经排了多号,火爆程度可见一斑。不过这家店无愧网红称号,味道、服务和性价比都完全挑不出毛病。

入夜后的满洲里,夜景不输一线城市。市区几乎所有建筑都被暖*色的灯光包裹,而市郊的套娃景区则是各种缤纷闪耀。

也必须到了晚上才会发现,套娃酒店的外层其实是LED。巨型套娃在夜幕中闪耀变幻出各种图案,就像炼丹炉里金光四射的宝葫芦,感觉下一秒就会有金刚葫芦娃从里面蹦出来大喊:妖精,还我爷爷。

笼罩着灯光的各式建筑物在车窗边略过,一瞬间被晃得有些恍惚。背后的光明,像四散而去的马匹。

满洲里按着国家对现代化、多元化边境城市的愿景不断被打磨,旅游业的春晖成功修饰了一部分人口流失的滞空感和文化认同的迷失,但眼前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还是让人无法避免杂融的冲突,让人产生游离的不适感。

这里的建筑和其他文化象征缤纷繁复,但缺乏对过往任何有意义的联结,这种对异国文化的粗粝改编使它始终困囿于俄罗斯的幻想与中国的现实之间,产生一种悬而未尽的空虚感。

我突然想到在《大象席地而坐》里,满洲里似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关于远方的微妙隐喻,华丽而虚幻。寻找满洲里的大象注定无功而返,现实中一切亟待解决的难题和困境都不会消失,但满洲里的存在即是一个给人希望、让人一心奔赴的乌托邦,即使大象同样身处囹圄。

阿尔山不是山

逐渐驶离呼伦贝尔进入兴安盟,点缀着牛羊的草原和散落的草垛渐渐被起伏的山丘和成片的白桦树和兴安落叶松取代。

阿尔山虽然名为山却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城,一片景。阿尔山全称为哈伦阿尔山,蒙语里是“热的圣水”的意思,因温泉资源丰富而得名。

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的让这座小城从小众旅游地逐渐走进大众视野。近几年跟自然风光一起声名鹊起的还有阿尔山火车站。赭*色的东洋风格低檐尖顶建筑外观自带网红属性,吸引无数游客蜂拥打卡。

和国内很多充满异域风情的小站背景相似,阿尔山站是日本关东*驻扎时期的产物,所处的白阿铁路是侵华日*掳掠当地矿产资源所修建,如今褪去历史尘埃后成为一众文青朝圣的景观。当游客一窝蜂作鸟兽散时,这座小站才回归她安静岿然的原有面目。

气温跟前几天相比回升了不少,但山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彩色经幡和蓝色哈达在风中飞舞,通向敖包的朝圣祈福之路覆着积雪,显得更加神圣。

太阳逐渐西沉,乌苏浪子湖上山峦的倒影变得浓郁,佐以微风加持,湖面由镜子般的反射变成渐淡的像素点,湖光山色融为一体。只可惜照片甚至无法体现真容的十分之一。

到达不冻河时,天色已暗。由于周围丰富的地热资源,河水即使在零下40度的极寒下也不会结冰,故此得名。严冬里的奇观在秋天无法展现,倒更使得这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河有一种隐士高手的光环。

太阳渐渐下沉,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而后迅速坠落,直至只剩橘色余晖落在山间。河水闪着粼粼波光,远处森林包裹着的橙红光影渐渐褪去,留下清晰的剪影。

阿尔山景区的景点相隔比较远,因而景点之间有大巴车接驳。实践得出的真理是从最远的驼峰岭天池一路往下走是最合理的线路。

驼峰岭天池是火山喷发后火山口积水形成的高位湖泊,需要花费一定体力走到高处,但当身穿五颜六色冲锋衣的爷爷奶奶一个一个从身边超过,心里总是会燃起莫名的斗志。每走一段台阶再往回看,都会有一种目之所及更开阔,秋意更浓郁的惊喜感。

除了天池,石塘林亦是第四纪火山爆发的产物。火山喷发出的岩浆凝固后经过千年风化和流水冲刷,形成了亚洲最大的近期死火山玄武岩地貌。那些令人惊奇的褶皱、凸起和孔洞,就像地球的肌肤般带着粗犷而凌厉的纹理,也带着深沉的时间烙印。

当岩浆摧枯拉朽,万物成灰烬,风带着地衣孢子侵入定居形成新的生命,从地衣和苔藓到蕨类和灌木,再到现在的繁茂森林,植物从低等到高等物种艰难的存续演替全过程得以重现。

老魔杖的原材料:马尿烧……

与驼峰岭天池相比,阿尔山天池的海拔更高,但登上山顶后只觉得视野更加狭窄。没有无人机视角的阿尔山天池显得有些平庸,只能看到如镜的一汪湖泊和印在水面的蓝天。

但惊喜在后头。下山的栈道在两旁油画般的松林遮蔽下若隐若现,整条下山路完全沉浸在一片静美的秋色阴翳中,再往下走远处村庄渐渐浮现眼前,豁然开朗。

命运还将眷顾带坚果的人。栈道旁窜出的花栗鼠完全不怕人,一把松子儿就能来个亲密接触,是那种铁汉看了都会嘤嘤嘤的可爱程度。

内蒙古昼夜温差极大,尤其在阿尔山的两天,早晚冷得哆嗦,中午和下午却热得头脑发昏。从阿尔山天池下山后回到景区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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