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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 2:43:00

忆知青岁月

(一)引言

看了刘平老师、王维新、古文化、王要武、裴香、王春和李伟伟等人写的一篇篇回忆文章,读了孟晓峰、张克晓等战友写的诗歌,我感慨万端;同时内心产生一种冲动,一种也想把记忆中的那段往事倾诉出来的冲动。我们所经历的那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然而,究竟应当怎样评价这场运动?至今我们还没有看到一个统一明确的说法。这场运动到底有没有给中国带来过什么好处?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它有如此大的凝聚力,以至于四十年后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我们仍然心心相印,惺惺相惜?如果说这场运动还有积极的一面,那么中国的老百姓,包括我们这些曾经参与过上山下乡的老知青,能否在心理上承认或者默认这种积极面?如果我们承认它有积极的一面,那么为什么这场运动又是那样的短命?仅仅十几年,昔日生机勃勃的建设兵团已是人去楼空,四连新建起的家园如今也被夷为了平地?我不是*治家,也不是历史学家,我回答不了上述的问题。但我相信,历史是人民创造的,顺应人民意志的事情就能持久,违背人民意志的事情就会夭折。

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有其自身内部的发展逻辑。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兴起也有它复杂的社会环境和国际背景。我希望尽可能从个人、家庭和社会等多方面来谈这件事,这样有利于我们立体地反思和剖析那段历史。回忆知青岁月要从文化大革命说起。

-11-:00:49(二)红色的神话

如果有人问“你信不信宗教”?你会怎样回答?来到美国后也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下意识的回答就是“我不信教”。因为我自小受的教育是:“共产*人是无神论者”,“中国人民是不搞封建迷信的”。其实细想起来,在我们成长的那个年代里,我们每个年轻圣洁的心灵中都曾经有过一个神。

在漫长的中华文明的历史画卷中出现过许多神,大到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小到农神药神,门神财神。他们当中既有人思想意识中幻化的神,也有自然和人群中强大者被人们供起的神。而后者往往是他们死后为人们崇拜才被加封为神的。唯独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国人民打倒了一切“牛*蛇神”,却又造出了一个活着的神。他的思想战无不胜,放之四海而皆准;他的语言一句顶一万句;他是那样的伟大,以至于中国几千年,世界几百年才出了这样一位巨人。人们(主要是青年人)为他的文才武略而倾倒,对他的顶礼膜拜一点不亚于基督徒对耶稣的崇拜,更不逊于穆斯林信徒对默罕默德先知的敬仰。这位活着的神就是我们的毛泽东主席。他的肖像张贴得满世界都是;他的塑像家家都有;他每发表一段讲话,人们都要走上街头,敲锣打鼓地去迎接“圣旨”;他的语录被印成红色的小册子,供人们天天咏读;他的话语被谱成红色歌曲为人们一遍遍地传唱;人们早起要面对他的肖像向他请示该如何开始一天的生活;晚上睡觉前要向他汇报一天来学习工作生活的心得……

我们这代人就是在这样一种红色的*治风暴中成长起来的,这种红色的信仰支配着我们的行动,对我们一生的思维方式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们知道,大自然的万千色彩都是由红绿蓝这三种色彩按不同比例混合而成的。年,美国惠普公司和微软公司联合制定了一个色彩标准,从而把世界上我们所能见到的颜色量化了。按照这个标准,红绿蓝这三种原色各自有档,就像从低到高的台阶一样。比如红色,0为一点红色都没有,随着数字的增加变得越来越红,到位最红。这样,xx,全世界共有16,,种颜色。这个标准说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色彩斑斓,万紫千红的。我们见的颜色越多,见识就越广,绘出的宏图就越美丽。而我们这代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是接触不到其他色彩的。小时候,有人说我们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依我看,我们是在红色的大染缸中泡大的,而且那种红是在第档上的深红。我们从小就是佩戴着红袖章的红小兵。大一点我们又加入了红卫兵。我们看到的是全国山河一片红;我们听到的是红色新闻和革命故事;我们学习的是红宝书;我们咏唱的是东方红……

-11-:05:00(三)边疆的硝烟

我们这代人又是在一个很不和平的年代里成长起来的,我们的羽翼尚未丰满,稚嫩的肩上就扛起了反帝反修的大旗。

我们南边那个“同志加兄弟”的邻居,国度虽小,心术不正。文化大革命期间,北越与美国支持的南越火併的时候,为了生存,越南北方一面乞求中国的帮助,一面偷偷地与中国的敌人苏联暗渡陈仓。毛泽东主席高瞻远瞩,领导着中国人民抗美援越,前后送给了越南同志多亿美元的战争援助……

我们北边那个邻居“苏联老大哥”更不是省油的灯。大约在年前,老毛子趁火打劫,瓜分了我大清朝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到了文化大革命,看着中国人整天五迷三道地在那儿唱祝福歌,跳忠字舞,他们又在珍宝岛蠢蠢欲动了。

据文史资料上讲:年11月底,中国边民在珍宝岛北面不远的七里沁岛冰上捕鱼,苏*上前干涉,中国边防部队闻讯赶来保护边民,双方发生争斗,我方伤一百多人,苏*伤十人左右。年1月5日,苏*又出动装甲车在七里沁岛冲撞中国边民,撞死、轧死中国边民5人。从年1月至年2月,苏方入侵珍宝岛就达16次之多。年3月2日晨,苏联边防*70余人乘着装甲车、指挥车,从两个方向侵入中国黑龙江省珍宝岛地区,对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中国边防人员开枪开炮,打死、打伤中国边防部队战士多名。中国*府忍无可忍了,向苏联驻华使馆发出抗议照会。《人民日报》、《解放*报》发表社论:《打倒新沙皇》。全国各地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抗议运动,声讨苏联武装侵略珍宝岛地区的罪行。

珍宝岛冲突爆发后,《华盛顿明星报》在醒目位置刊登了一则消息,题目是《苏联欲对中国做外科手术式核打击》。文中说:“据可靠消息,苏联欲动用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几百万吨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的重要*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以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毛泽东因此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全国很快进入了“要准备打仗”的临战态势,许多企业转向*工生产,国民经济开始转向临战状态,大批工厂转向交通闭塞的山区、三线,实行“山、散、洞”配置,北京等大城市开挖地下工事。

-11-:09:02(四)身边第一个去北大荒的人

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中国的热血青年紧跟着伟大领袖毛主席闹革命,抓“坏人”。我们宿舍那些老三届(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高三)的哥哥姐姐们绝大部分都很忙。他们一会儿跑到外地去串联,一会儿去天安门接受毛主席接见,一会儿回到各自的学校写大字报,参加批判会。那些出身不好的则灰溜溜地呆在家里。到了年晚春时节,哥哥姐姐们在社会上风风火火、坐吃山空地革命了两年之后,北京各中学开始毕业分配了。

我身边第一个奔赴北大荒的是冯凰。她是我家的邻居,比我大六岁,当时是北京回民中学老高三的学生。冯凰是个思想十分要求进步的年轻人,上高中时就成了中国共产*的预备*员。她在我们大院里数不上漂亮,但憨厚朴实、阳光灿烂、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冯凰家住在我们东边那排房,和我家相处得像一家人似的。大约是在一九六五年,冯家被调到包头去工作,而冯凰本人则留在了北京。冯大妈离京前把冯凰托付给了我妈妈。此后冯凰便把我家当作她的家。

年春夏交接的一天中午,冯凰突然向我家快步走来,垂在她双肩的短辫子一晃一晃的,越发显得她仓促。那天她穿一件浅粉色的衬衫,綠*裤,脚上穿的是当时很流行的那种带襻的圆口鞋,肩上斜挎着一个绿书包。见她来了,我们全家都很高兴。妈妈立即为她倒了杯水,她接过水顾不得喝,便先开了口:“张大爷张大妈,我是向你们来道别的。”“姑娘别急,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爸爸见她火急火燎的,直安慰她。她说:“我报名去北大荒,屯垦戍边保卫祖国。”她说的很快,脸頰红扑扑的,看上去非常兴奋。妈妈十分沉静,说:“这事儿你跟你父母商量过了吗?”“我已经写过信了,保卫边疆,支援边疆建设,他们会同意的。”“这可不是小事儿,得听听你爸妈的主意,”爸爸嘱咐着。“上级已批准了,很快就要出发了。”冯凰仍然处于亢奋之中,好像没太注意爸爸妈妈对她说些什么。之后不久她便去了黑龙江生产兵团。

听家里人说,冯凰去北大荒后,*治上更加要求进步,并且忘我地劳动,不久便被提升为连队*治指导员。她坚信毛泽东说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话,决心做扎根边疆的典范。后来她与当地一名转业*人相恋,大约是在年,冯凰带着她的意中人来北京旅行结婚。爸爸妈妈把冯凰夫妇当作自己的女儿女婿一样对待,跑前跑后,对他们照顾得十分周到。为了给这对新婚夫妇接风洗尘,妈妈还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并请了老邻居们过来和新郎新娘一起吃了这顿喜宴……又过了大约一年的样子,冯凰的丈夫只身一人来到我家。他胳膊上戴着黑箍,一脸沧桑地向我父母讲述了冯凰不幸的遭遇。上次从北京回北大荒后不久,冯凰就怀孕了。她生孩子时正值麦收期间,全连上下昼夜不停地在麦地里抢收粮食。冯凰作为连队指导员,生怕麦子烂在地里,她顾不得休产假,把刚生下的孩子放到一边,就下地干活去了。结果她积劳成疾,得了月子病,不久便去世了。多年以后,她的女儿作为北京知青的后代,回到了北京定居,现在这孩子应该是个30多岁的大姑娘了。

冯凰是我记忆中第一个匆匆忙忙、热情奔放地去北大荒的知青,又是第一个匆匆忙忙、默默无闻地离开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的知青。关于冯凰的情况,我曾在网上检索过多次,总希望她生前的战友或亲属能够比较详细地介绍她的情况,遗憾的是至今还没有发现有关她的一点线索。我自己之所以先提到她,是因为她曾经是一位品学兼优的青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她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献出宝贵青春的,我们不应该让她就这样悄悄地去了,她的名字应当被后人记住。(当然,是什么激励她这样义无反顾地去牺牲自己?这样的牺牲是不是值得?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11-:50(星期日)(五)姐姐去了北大荒

我身边第二个去北大荒的是我姐姐。姐姐大我三岁,去兵团前是北京中老初三的学生。姐姐在中学时一直做学生干部,也是个非常要强的青年。她有主见,说话直来直去的从来不拐弯儿。当时学校分配的口号是三个面向,即“面向边疆,面向农村,面向基层。”学校最初把她分到了北京环卫局,这个差事在众多学生和家长的心目中可是个不可多得的肥缺。谁知道她铁了心非要去东北建设兵团。她自己做主在学校先报了名,然后才告诉我父母。不久之后,姐姐和成千上万的同龄人也去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姐姐去后来信说,她所在的连队位于宝清县境内,离珍宝岛不远。部队奔赴珍宝岛,都要经过他们的连队。爸爸妈妈接到信后,心里七上八下,终日坐卧不安。他们那一代人,经历了*阀混战、抗日战争、国共内战和 ,饱经战乱的他们自然明白女儿靠近珍宝岛意味着什么。

自姐姐去北大荒后,妈妈成天开着收音机,当时普通人家还没有电视,只能通过收音机和报纸了解国内外大事。边境的情况越来越紧张。“三月二日早上六点……从苏联境内两个边防站开出两辆装甲车、一辆*用卡车和一辆指挥车……”“三月十五日凌晨三时……对岸苏*的六辆装甲车开到了江边……”收音机里不断地播送着这些新闻。

一日深夜醒来,我见母亲一人坐于床上,一边擦泪一边默默哭泣,旁边的收音机还开着。第二天才知道,珍宝岛上中苏*队又打上了,而且死了人……

过了些日子,姐姐再次写来一封信,兴奋地告知:她和另外九名(五男五女)知青被光荣地选去当了炮手,姐姐在信中详细地描述了他门打炮的原因和经过。原来,苏联人在国际上说:“中国有上百万的解放*部署在中苏边境上,对苏联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为了向世人证明,中国在边境上生活的只不过是些平时生产、战时打仗的民兵,他们连队选了十名知青,为一位来自西方,名叫马克思维尔(Maxwell)的记者作战备演习,姐姐便是十人中的一个。姐姐说,上级要求他们女孩子那天穿上花衣服,姐姐是瞄准手,用的是无后坐力炮,一炮打出,即刻命中……在姐姐的心目中,她代表中国人给外国记者表演炮击,本是件非常光荣的事。而爸爸妈妈则是另外一种心境。他们是在枪炮声中侥幸活过来的人,他们知道舞枪弄炮该有多危险!爸爸看了这封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眉头紧锁着。妈妈见状,不知姐姐那儿出了什么事,赶忙接过信,急切地读了起来。看完信后,她没说话,转身进了小厨房。她拿出一双筷子和一只小碗,背对着我们,手里在不停地摆动着,妈妈是在用最古老的一种迷信方式“占卜”来为姐姐辨别凶吉,并求苍天保佑姐姐平安。

姐姐是他们那批人中最早去北大荒的,也是最后几批离开北大荒的知青之一。她在兵团长达11年之久,历任班长、排长。年去兵团那年她刚满十八岁,是个朝气蓬勃的青春少女,年返城时她已是身体健壮、皮肤粗糙,近三十岁的老姑娘了(现在叫“剩女”)。和同龄人一样,她匆匆地结婚,匆匆地生子。0年她下岗,拿到的退休金比她女儿挣的工资要少得多。可她整天乐呵呵的,一直在街道委员会贡献着余热。

-11-:01(星期日)(六)12.21指示

姐姐去北大荒大约半年之后,一场更加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年12月22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预告,今晚将广播“毛主席最新指示”。父亲,母亲和我虔诚地守候在收音机旁,等待着聆听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声音。这次广播播出了《人民日报》将于次日发表的一篇报道及其编者按。这篇报道介绍了甘肃省会宁县城关镇部份居民到农村安家落户一事,其标题是《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人民日报》为这篇报道所加的编者按语引述了毛泽东10多天前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收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这就是“文革”时期毛泽东著名的“12.21指示”。

广播之后不久,萧瑟的北京街头传来星星点点的敲锣打鼓声,一些革命群众又开始庆贺最新指示的发表了。此时的我并没有特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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